芽米兒 遇見幸福

【第６話】盪鞦韆，那是我唯一可以觸摸到的父愛。

不知為何，我總會莫名的晃出兩行淚水，
濕透了我的上衣。
我好想念我的父親，我好想像別的小孩子一樣，
可以叫一聲爸爸……。
然而麻繩上只有兩隻小手在緊緊握著。

這家湯麵的調味醬料，正如林仔所說，果然獨特。

醬汁中，甜中帶酸、酸中帶鹹、鹹中帶辣，富含多種食材調配，吃起來口感不油

不膩、口齒留香、令人垂延三尺。傳統台式風味，卻有創新三低健康新概念。

少糖、少油、少鹽。

桌上還有一瓶罕見的七味粉。

以這路邊攤位來說，算是滿高檔的。

麵條是傳統的手打麵，堅持手工工法、健康自然，麵筋層層交錯嚼勁十足。

我不是美食專家，對於吃一向不太講究，只要便宜可以溫飽那就可以了，更別提

對於美食的做法、調味、食材、口感與味覺，如何去品嘗去形容去嘗鮮了。

我最喜歡吃的是香菇雞湯，那對我而言是全天下最美味最好吃的。

香　菇　雞　湯

林仔他們說香菇雞湯只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有什麼美味特別好吃的？

要清蒸石斑魚、燒酒蝦、北平烤鴨、烤乳豬、三杯雞配冰啤酒那才好吃哩。

「沒錢吃飯時，泡麵、饅頭最好吃啦！」小州補上一句。

我會說香菇雞湯是全天下最美味最好吃的，那是因為它對我而言，有特別的

意義在。

因為那是一碗充滿歡笑、淚水，濃情蜜意的好湯。

小時候家裡沒什麼好吃的，只要有的吃就好，別奢望有糖果、餅乾、零食可吃。

媽媽常利用中午菜市場收攤後，去撿丟在地上還可以吃的青菜，或跟攤販老闆

買點肉類回家。

市場裡的攤販久了都認識我媽，都會便宜的賣給她，有的甚至不跟她收錢，東抓

一些西拿一點的直接送給她。

人間自有真情在。

經常接受別人的幫助，媽媽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買個幾根青蔥人家就給她一些豆子，切一點瘦豬肉，人家就給她一點肉絲。

媽媽知道，我不喜歡吃肥肉，所以他都盡可能買我喜歡吃的。

有時媽媽也會去採野菜回家，她還會跟我抱怨說，她發現有野菜的地方，也被

人家發現了，害她採的比較少還得另尋他處，多花了她不少時間。

記得有一次下雨天，媽媽蹲下來幫我穿上雨衣。

『小米，媽咪帶你去撿好吃的喔！』媽媽幫我戴好帽套笑著說。

「去撿好吃的？」我心想，哪裡會有糖果餅乾可以撿。

『對呀，還很好玩喔！』媽媽笑的很開心。

「好阿！好阿！」我跳著腳。

然後我們母子倆就穿著雨衣、雨鞋出門，一同往家的後方農田方向走去。

在去的路上，我遇見地上有一大灘積水，我高興的雙腳往那灘水裡猛跳，

一二一二「劈哩啪啦」的，濺的水花四處飛散，好好玩。

那濺起來的水花，如水精靈在水面上跳躍著曼妙的芭蕾水舞。

水精靈。

接著也聽到我後面響起一陣「劈哩啪啦」的聲音。

因為媽媽用她的手精靈，在我的小屁屁上打擊她的動感樂章。

就像「朱宗慶打擊樂團」那樣。

媽媽帶我來到一大片草叢地，要我跟著她撿起一種黑黑的怪物。

我看著牠流著口水超噁心的，那隻怪物背上還有個硬硬的房子，牠的頭有兩隻長長

的東西，一碰牠就會縮起來，超好玩的。

也超噁心的。

我學媽媽用兩隻手指小心翼翼的抓著牠的背，把牠從小草上抓起來。

我很怕牠會咬我，淋著雨水的小手不停的顫抖著，那時的心情既是興奮又怕

受到傷害。

媽媽看到我一副小命不保的樣子，笑的好開心。

小命都快丟了，還再笑。

然後媽媽趕緊跟我說牠不會咬人，要我放心的去抓。

「小米，這個叫蝸牛喔～」媽媽開心的說。

「哇！這個叫蝸牛阿？」我睜大眼睛看那隻怪物。

「牠比水牛還要小耶？」我好奇接著問。

「噗哈哈哈～這個牛不是那個牛啦！」媽媽笑得合不攏嘴。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怪怪的牛。

雨景中，有兩個一大一小的黃色身影，在草叢裡彎著腰享受那雨中的樂趣。

媽媽說，下雨天蝸牛都會跑出來玩，今晚可以加菜了。

我看著媽媽手中提的那一袋蝸牛，心裡想，這一袋流著口水噁心八拉的怪物，

真的可以吃嗎？

可以吃嗎？真的可以吃嗎？

回家後，媽媽在廚房裡忙了一個下午，準備晚上要做怪物給我吃，我則在院子裡

坐著盪鞦韆看著外面下著雨，希望天空趕快放晴，這樣我就可以出去玩了。

媽媽說，這個盪鞦韆是爸爸很早以前就做好要給我玩的，等我長大後他會把我

推高高盪高高。

媽媽說爸爸是個好人，很照顧這個家庭，他每天為了這個家早出晚歸很努力的

工作，有時還會帶些冰糖回來，用一小粒放在我嘴裡讓我含著。

說我都會含著流出一大堆口水。

爸爸笑的好開心，他辛苦一天的疲勞，因為我揮之而去。

每當她說到爸爸時眼眶都會汎紅，說著說著，說到情深處都會哽咽起來。

她只跟我說爸爸去天國了，至於何時出國的？怎麼出國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敢多問，我怕她回憶起往事傷心落淚。

感傷難過。

由於我家院子裡有個盪鞦韆存在，那也成了附近所有小孩子巴結我的目標，當然

那是在它還沒被玩壞以前。

我家前院有搭著遮雨棚，方便媽媽將洗好的衣服掛在棚子下的鐵架上晾乾。

以前老式木板牆會在某些地方多突出一塊樑板，我父親就是在這樑板上，綁了

兩根粗麻繩，並將兩根麻繩平行穿過木板左右兩側，簡易的盪鞦韆就這樣

大功告成了。

我家門前常有一些小鬼頭在徘徊，就等著我家門戶大開，一見到我就像蜜蜂見到

鮮花一樣，樂得很。

就算門沒開，也會小米長、小米短的在門外喊著，有時吵到我媽睡午覺 ，她就會

出來罵人，小鬼們就一哄而散。

閃人。

我非常喜歡父親留給我的盪鞦韆，那是我唯一可以觸摸到的父愛。

我常坐在那上頭，前後搖晃著鞦韆好快樂，但不知為何，我總會莫名的晃出兩行

淚水，濕透了我的上衣。

我好想念我的父親，我好想像別的小孩子一樣可以叫一聲爸爸，我好希望

盪鞦韆的後面有雙父親的手能將我推高高盪高高，看著盪鞦韆在空中劃出一條

微笑的弧線。

然而麻繩上只有兩隻小手在緊緊握著。

這樣的父子親情畫面，在別人的眼裡，在我的夢裡。

在我的幻想裡。  

媽媽很少買零食給我吃，但那張會搖的椅子，讓我引以為傲，因為它搖出不少

好吃的東西出來。

小朋友們為了能到我家玩盪鞦韆，都會主動拿糖果餅乾請我吃 ，有時運氣好

還能遇到雞蛋冰可以吃，讓我賺進不少門票。

冰，對小孩子來說是零食中的XO，飯可以不吃，糖果可以不要，餅乾可以

視而不見，冰也要咬上那麼一口。

小時候，有一種賣冰的三輪車，車上有一個母雞造型的冰箱，冰是用橢圓形造型

的容器裝著就像雞蛋一樣。

要吃冰之前首先要去除雞蛋中間的橡皮筋，然後將一根冰棒棍用力插進冰裡，

再將蛋殼往兩邊打開，這樣現做的雞蛋冰就誕生了。

我睜大眼睛看著這隻神奇的雞，生出了冰冰的雞蛋。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會生冰的雞。

起初那隻雞只會生雞蛋口味的冰，後來陸續增產報國生出了各種口味的雞蛋冰。

有酸梅冰、檸檬冰、花生冰、芋頭冰等等……。

小鬼們，只要聽到雞蛋冰車傳來的「叭噗、叭噗」聲，就會立刻放下手邊的玩具，

或正在進行中的遊戲，蜂擁而至將雞蛋冰車團團圍住。太慢跑去的話，還會

被前面的高個子給擋住，要拼命的墊腳尖往裡頭鑽才行。

鑽鑽鑽。

「媽咪～冰雞蛋來了。」、「我要吃冰雞蛋、冰雞蛋。」我在亂著媽媽。

『是雞蛋冰，不是冰雞蛋。』媽媽糾正我說。

「那有差別嗎？還不是都一樣！」

『不一樣，一個是冰，一個是冰的雞蛋。』

「都是冰啊！一樣啊？」

『不一樣啦！等一下我去冰箱拿個冰雞蛋給你生吃就不一樣啦！』

說完，她還真的去冰箱門邊拿了顆冰雞蛋給我。

我囧了。

好多小朋友都來我家玩過盪鞦韆，唯獨一位小女孩只來過兩三次，就被大家抵制

不能再來玩了。

我也很同情她，但最後我也是投下那不贊成她來玩的同意票。

因為只要她有來玩過，那麼鞦韆搖椅上就會有一股尿尿味，讓其他小朋友

無法忍受。

不是我不幫她，我多次私底下跟她說過，希望她能注意這件事，但似乎得不到

良好改善，我也束手無策了。

小鬼們常常會「比雞腿」互相較量，比誰的爸爸比較厲害，誰的爸爸是英雄，

誰的爸爸是超人如何如何的。

比著比著，有時把我也比進去了。

「小米沒有爸爸。」、「小米是可憐蟲。」、「小米是愛哭鬼。」

我的拳頭沒有他們大，身高也沒有他們高，力量更比他們小，每次打架也都沒有

打贏過。雖然如此，但我的勇氣比他們大，我的皮比他們厚，我會用我的小拳頭

跟他們拼命。

我不准他們這樣說，我討厭他們這樣喊。

每當我灰頭土臉，滿身是泥的回家，媽媽知道我又跟小朋友在打架了。

她放了一盆水幫我清洗身上的汙泥並換掉骯髒的衣服，一邊罵我一邊打我的

小屁屁，叫我別理會人家，說他們沒有家教，動手打架是不對的。

媽媽的婆婆媽媽經唸了好大一篇，我知道她心疼我為我好，但我就是不服氣，

我用手臂擦著眼淚啜泣著，我心裡感到好委屈。

我好委屈好委屈。

嗚嗚嗚～

媽咪給我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用毛巾擦拭我關不掉的淚水，再次叮嚀我，

要我把他們的話當作耳邊風，別聽進去，這樣你就不會生氣了。

但是，如果有人先動手欺負你，那你一定要保護自己，如果真的要打架，

那一定要打贏，媽媽永遠支持你。

「媽咪～」我又哭又笑撒嬌抱著媽媽說。

「傻孩子……。」媽媽邊說邊用手揉著我的小屁屁。

小米淚灑在媽媽溫暖的懷抱中。

※幸福是：有雙溫暖的手，從身後環抱著你。

後記：

讀出師表不哭者，不忠。讀陳情表不哭者，不孝。讀祭十二郎文不哭者，不慈。

讀遇見幸福不哭不笑者，不友！（呵呵～是好友就要相挺啦！

參見下篇：遇見幸福第7話　那是一支比「哈利波特魔法棒」還要威猛的竹條。

謝謝你們熱情的迴響，鼓勵我的寫作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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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點滴：芽米兒　請多多支持與指教